時間:2022-10-14 20: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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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快樂就此會與我無緣,但,就在某一天,正當我掉下離快樂很遠的深淵時,我卻離奇地走進了快樂的大門。
前不久,我認識了一個朋友,和他挺投緣的,大家都可以敞開心扉和對方講心里話,彼此互相鼓勵著。
咱倆都是有一點缺乏動力的家伙,就是那一種不喜歡努力的孩子,正所謂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更沒有努力。為了改掉我倆這壞毛病,我們來了場約定:
因為那孩子已經出來工作了,但工資挺低的,我對他說他一定可以在不久后工資拿到5000元以上。可能他是太缺乏自信了吧,不是很相信他能做到這點,然后我對他說“如果你的工資拿到5000元以上,如果我這預言實現了,那么,你就在我初三畢業那天請我吃一頓飯吧!”
當然,如果單方面只是他請我,那對他也太不公平了,所以我當然也得回請。于是我又對他說“等我拿到紀念中學的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我也請你吃飯!”但我知道我能力有限,要想拿到那通知書是很難的,不過我會更加努力地去履行這個承諾,當然,這也是為了自己能有個美好未來。即使最后沒有拿到那張紙,也不會讓自己的結局留下遺憾,至少讓自己知道了曾經也為之而努力過。
本故事最high的時刻到了:
因為大家都要為之而努力,就會很少有聯系的時間,不過為了讓這承諾勉勵各自,我倆空間的留言板就成了對方的專屬區了。
為了讓這留言板有些特別的意義,我們找了一張咱倆標志性的圖片作為勉勵物。既然是標志性的東西,當然就要特別:
我們把圖片編輯,寫上一些標志性的語言,寫上對方的英文字母。最搞笑的是那孩子弄這圖片若干次都不能保存。不過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后還是弄好了。
接下來到給留言板穿上衣服,戴上首飾的時刻,所謂的衣服、首飾,莫過于寫在留言板上的字。別小看這字,他可是花了我很長時間換來的,也是用心換來的。
然后空間的留言我們打算弄成發生在身邊或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差不多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這是抱著一種勵志,一種激勵,一種努力和一種希望所完成的東西,可想而知,這過程是多么地豐富多彩,開心有趣的。
可能會有人認為,不就為了一頓飯而已,有必要這樣么?可是我卻想說,它不僅僅是一頓飯,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功。如果這個承諾實現了,說不定它就是人在走岔路口的指向標,帶人走對了改變人生和命運的道路。也許不止一頓飯,我相信這一頓飯的“一”會變成一輩子的“一”。
過安檢的那一刻,我潸然淚下,卻決絕地沒有再回頭。
關鍵詞:3美金
12個小時的飛機,飛得我已經處于半昏厥狀態。下了飛機,滿眼全是英文。我在心里默念:美國到了。要入境提行李,于是跟著人流盲目地前行。我很高興選擇的是國航的班機,能看到很多中國人――跟著同胞一起入境是沒錯的。入境后開始提行李,于是在機場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手推車,突然發現手推車是要錢的!可我根本沒有零錢。旁邊一個姐姐與我素不相識,但見我十分著急,又是小小年紀獨自出國念書,便送了3美金給我。我記住了她,這是在國外第一個幫助我的人。
關鍵詞:轉機
轉機是最大的一個挑戰,因為肯尼迪機場有6個航站樓,幸運的是,在提行李的時候遇到一個也需要轉機的女孩,18歲,上海人。很自然地,我們結成了同伴。輾轉到一樓候機大廳,坐在柜臺里的是一個香港女士。我向她問路,她親自把我們帶到轉行李的地方。她是在國外第二個幫助我的人。
同伴在2號航站樓登機,我在3號。我們有4個小時的停留時間,于是找地方吃晚餐。同伴花了27美金吃了一頓麥當勞。我沒有吃。我在飛機上省下了一個三明治,于是這會兒毫不猶豫地吃了它,花兩美金買了一瓶礦泉水。喝水的時候本人十分心痛――14塊錢,就這么喝沒了……同伴,是在美國第三個幫助我的人。
關鍵詞:光光一身
到了學校已經是大半夜,進了我的房間才發現是空空如也。沒有被子沒有枕頭――我也沒帶這些。天冷暖氣不暖,我就每天把書放進電腦包里,然后塞上毛衣,用它當枕頭。睡覺的時候蓋上棉襖,和衣而睡。即使是這樣,通常也會在后半夜凍醒。還好不久,我偉大的母親就從北京寄了被子和枕頭過來。
宿舍是兩人同住。我先來的,理論上應該占一張好床,但是我想,等室友來了以后,看到那張破床會怎么想我呢?于是,我就睡在那張破床墊上了。
室友Joanna比我晚來一天。她來的時候,我正在睡覺。醒來后,我發現屋子里多了個人。我看見她坐在對面看我,她看我,我看她。很迷茫地,我們就這樣認識了。我坐在床上發愣,Joanna的父親就一趟趟地搬東西:打印機、電腦、電視、功放、CD、DVD、冰箱、羽絨被、一堆衣服、兩個枕頭……亂七八糟一堆東西。本來空蕩蕩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滿滿當當了。看得出來,Joanna是一個來自美國富裕家庭的孩子,18歲。不過她只呆了四五天就走了,嫌這里太苦。
關鍵詞:外國人
初來美國的時候,心理落差很大。出國之前,我已經向國外的朋友了解了如何適應的問題,但是那種心理落差還是令人有點始料未及。在家里有爹娘疼,朋友愛,親戚夸,到了國外,誰認識你是誰啊?我很榮幸地成為我們學校建校75年以來第一個中國學生。接下來,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崩潰期,一般多發生于適應周遭的環境階段,具體臨床表現為:孤獨,想家,發呆,上網聊天,說中文。一定要死扛四五個月,就會渡過這個難關。渡不過的就只能回國了。我聽同學說,她一個同學在堪培拉(澳洲首府),天天哭夜夜哭,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都快哭死了。終于扛不住回國了。
有時候在想,出國的每個人都很不容易。我們被誤解過,被歧視過;我們失望過,努力過,傷心過,生氣過,彷徨過。我們是留學生,除了去學習還要去懂得人情世故,學會精打細算。在美國,我們是外國人。
關鍵詞:雜燴
我是通過中介出去的。挑學校的時候,我直接鎖定紐約,其他地方一概不去。
我所說的紐約,是紐約州。我的學校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此私立學校特別地貴,教育呢,還算不錯,在紐約州是非常有名的。學校坐落在馬薩諸塞和紐約之間,離奧爾巴尼非常近。奧爾巴尼是紐約州州府,沒有紐約市的繁華。對東部的第一印象:雪、雪、雪!哪里都是雪!一片蒼茫看得我心慌。剛到紐約的第一個星期,是最難過的。心里一直在想:值嗎?花著錢,在國外找罪受。不過話又說回來,人總有一天離開父母,去別的地方生活。說在國外沒哭絕對是假的,哭過了還得每天努力。你不能臭著張臉去面對老師以及同學和室友。要學會適應,要學會忍讓。
剛到美國那天是2008年1月6號晚上11:30。進了校區忽然發現,我的手機居然不能用了!還好校區是全無線網絡覆蓋。打開qq,找網友,叫網友幫忙給爹娘發短信報平安。
關鍵詞:ABC
ABC,大家都知道是指在美國出生的華人,美國籍;講英文;中文很爛之類的。
談到ABC,初來美國的時候我是很自卑的。看看那些ABC,明明就長著一張亞洲臉,卻說著一口流利的美語且夾雜俚語。有時候在機場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小屁孩兒奶聲奶氣地噼里啪啦講英語,重點是有些單詞俺不懂。當然ABC的母語是英語,他們覺得自己是美國人。在ABC的眼中,來美國讀書的中國學生分為兩大類:一是移民;二是國際學生。俺是ESL,不是ABC。
我呢,也把ABC分為兩種。第一類:AABC。所謂AABC,是真正意義上的ABC。他們父母的第一語言就是英語,所以他們是ABC。這樣的AABC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中國文化的。因為他們的父母已經完全西化了。這樣的家庭往往喜歡在白人區居住,接受正統的西式教育,沒準還喜歡去教會學校,周日再去過禮拜啥的,跟上帝說說這周自己又作孽了。隔著個小木門,與神父交談。相比較來說,東部的Supper American非常多。我一個東部同學,新澤西人士。她很真摯地對我說:“你在美國讀書太好了。”我問:“為什么?”她答曰:“因為你在中國失去了教育機會啊。”我語塞,她以為中國的女性依然不能上學魚讀書。我郁悶。第二類:CABC。父母的母語是中文,移民到了美國,子女均是ABC。要知道,在灣區硅谷這邊,華人是超級多的,可以說你只要會一點點英文即可。這里餐館有中文標識;有華人超市;有早茶喝:有東來順;有味干拉面;有唐人街。父母和孩子在家部說的是中文,所以這樣的ABC是真正的雙語教學。他們講漢語和英文都得心應手。
我自豪我是E.S.L.(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學生。個人認為我的語文應該高于同年齡段孩子的語文水準。現在給了我這個語言環境,我也能去學習去認知美國的文化。中文在我這個年齡是不會說忘記的,又掌握了英語。于是乎我和ABC一樣也掌握一項技能。相比較而言略勝于ABC一點的是,我懂得中國的歷史:不算熟讀也算是多年研習;因為我是中國人,學習歷史是一種責任;歷史政治不分家;歷史文化也不分家;在此很慶幸我不是一個ABC。
與張藝謀合作如跳舞
嬌美的面孔,勻稱的身段,長發披下來,細潤柔滑而光亮,妝化得很精致,不夸張,但有這個年齡適當的艷麗。如果事先不知道,會覺得她是一位隱居的女演員,而不是作家。其實嚴歌苓和《金陵十三釵》背后,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金陵十三釵》這部中篇小說是在2005年創作出來的,第二年她就把電影版權賣了出去。2007年夏天,嚴歌苓的一位朋友被張藝謀請去做文學策劃,把這部小說推薦給了張藝謀。由于眾多細節非常精彩,張藝謀看完小說很喜歡,眼前總是晃動著教堂彩色玻璃碎片后13個女人的身影,于是就不惜重金把電影版權從別人手里又買了過來,又很快聯系嚴歌苓,商量跟她合作拍攝電影的事情。
其間,《金陵十三釵》的劇本反復打磨,嚴歌苓笑稱自己幾乎是“一魚五吃”。“原來是中篇,后來又寫了個長篇,又寫了個英文中篇,還有電影劇本,加上現在還有一個勸不住的投資人邀我寫電視連續劇。”盡管嚴歌苓自認不是個好編劇,但張藝謀開拍之時卻說:“《金陵十三釵》改編后的本子,是我當導演20年來碰到的最好劇本,這樣一個本子捏在手里,我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嚴歌苓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卻謙虛地說:“其實編劇除了我和劉恒,有時候張導自己也寫點兒,所以說電影劇本其實是集體成果。”盡管劇本都被翻爛了,但當嚴歌苓首次看電影粗剪版時,還是驚呆了:“屏幕上展現的是完全新鮮的,甚至我不敢相認的生命。它的豐美和慘烈,它的深度和力量,讓我完全忘記自己跟這個藝術生命體還有什么關系。所有我預知的故事轉折,都給我冷不防的震撼!”
嚴歌苓說她寫這部小說的目的并非只留給世人慘烈的印記,而是想以小說的形式讓世界記住,而她,也只是做了一個華人小說家能為國家做的事情。寫小說是嚴歌苓最喜歡的事情,但將小說改編為電影,在她看來“很像跳舞”,可是當遇到張藝謀這樣敬業而優秀的“舞伴”時,真是暢快淋漓,想不激動都難!
嫁給美國外交官
嚴歌苓出生在上海一個書香門第,父親是位作家,母親是電影演員。她12歲就被部隊文工團選去當芭蕾舞演員。1989年又到美國攻讀寫作碩士學位。
剛到美國時,嚴歌苓拼命地想要融入西方社會。她很小心也很害羞,生怕聽錯別人的話,自己也生怕說錯,只好盡量不開口。但是她漸漸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種無形的文化差異和種族偏見。一幫美國朋友經常把中國人的英文口音錯誤編成笑話,用唐人街有很多老鼠、蟑螂的典故進行打趣。嚴歌苓用了兩個詞來形容自己試圖融入西方的過程:“徒勞”和“痛苦”。
有一天半夜,嚴歌苓的一位女友從外地打長途電話給她做媒,女友介紹道:“他是美國外交官,中文講得很好!”嚴歌苓剛從國內的一次感情失敗中走出來,一點都提不起興趣。可女友卻語氣熱烈地說:“認識一下有什么關系?成就成,不成就當拿他練練英文嘛!”
一個年輕的美國外交官,讓嚴歌苓難按油然而生的好奇,決定去她家“相親”。那天下午6點半,嚴歌苓在女友的公寓準備晚餐,女友外出買東西去了,一個年輕的大個子美國帥哥叩門而入,脖子上的細鏈吊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美國國務院/勞倫斯?沃克”。
嚴歌苓有禮貌地沖他淺淺一笑。兩人握手的一瞬,勞倫斯操一口東北普通話說:“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嚴歌苓頓時感到親切和溫暖,她眨眨眼睛調皮地說:“你的中文講得果然很好!”勞倫斯得意地說:“我曾在中國沈陽領事館任了兩年的領事,我還會說地道東北話呢。”
勞倫斯的隨和、健談立即沖淡了“相親”初見時的窘迫。而一坐下來,彼此就感覺是那么默契,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那天,女友悄悄問嚴歌苓:“勞倫斯怎樣?”她認真地說:“和他在一起的這個下午,我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暖,他讓我有種奇異的信任感。”而嚴歌苓輕盈美麗的身影像一抹亮色“印”在了勞倫斯的腦海里,他對這位來自中國的才女一見鐘情。
勞倫斯花了很多心思和嚴歌苓約會,他常領她去參觀各種博物館,從藝術到科技,從天文到歷史。嚴歌苓一度受傷的心,被高大、幽默而博學的勞倫斯漸漸暖和過來,喜歡和他一起用中文天南海北地聊天。嚴歌苓多年勞頓、漂泊的心像一葉浮萍,這個異國男子給她帶來了一抹生命中的陽光……
勞倫斯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中文名字是王樂仁,在生活中追求“樂”和“仁”的境界,同時又一個追求完美的人。22歲讀了兩個學位,23歲進入外交界,被人稱“MR.A”。盡管兩人很快墜入情網,但美國外交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外交官不可以和社會主義國家的女子通婚。所以,當勞倫斯公開了兩人的關系后,美國聯邦調查局找到了嚴歌苓,每周對她進行兩次調查,甚至要求她進行測謊實驗。
當時嚴歌苓在攻讀5門課程,忙得不可開交,壓力大得氣都喘不過來,遇到這種“騷擾”自然很煩。男友也忍無可忍:“這是非常侮辱人的行為,他們把你當作一個罪犯來對待,決不能接受!”當他得知嚴歌苓已經填好了表格時,一氣之下把美國國務院的外交官出入證剪成四瓣,裝到信封里遞交給上司:“我不做了,你們也不要再麻煩我的女朋友。”
這個悲壯的舉動,結束了嚴歌苓持續了4個月的被審查日子,也結束了勞倫斯的外交官生涯。1992年秋天,兩人在舊金山攜手走入婚姻。由于勞倫斯能流利使用9國語言,他很快在德國政府資助的商會找到了工作。丈夫的那份鎮定、從容讓嚴歌苓心里有了一種永恒的安穩。
是名人更是好妻子
婚后的嚴歌苓沒有后顧之憂,漸入寫作佳境。她陸續寫出了《一個女人的史詩》、《扶桑》、《小姨多鶴》等。沒想到,《扶桑》竟意外獲得臺灣“聯合報文學獎長篇小說獎”,《人寰》也獲臺灣中國時報“百萬長篇小說獎”以及上海文學獎。之后她一發而不可收,成為年年都出版作品的高產作家,還成了中國大陸以及臺灣地區文學界的“獲獎專業戶”。
成為華裔當紅女作家后,臺灣著名導演李安購買了嚴歌苓的小說《少女小漁》的電影版權,她開始嘗試做編劇。同時,中央電視臺和芝加哥電視臺合作的電視劇《新大陸》,也登門讓嚴歌苓做編劇。
更令嚴歌苓興奮的是,她改編的《少女小漁》讓劉若英成為第40屆亞太影展影后,《天浴》由陳沖主演拍成電影后獲金馬獎7項大獎,成為她與陳沖在電影方面合作的開端。隨后,嚴歌苓開始創作英文劇本和英文小說,并進入出版界。多年的沉淀和積累,直接和間接的經歷與經驗,都成為嚴歌苓的創作“礦藏”,甚至她和勞倫斯被FBI“攪局”的愛情故事也寫成了長篇小說《無出路咖啡館》。
2004年,美國外交部的政策松動,勞倫斯被“召回”復職重新做外交官。嚴歌苓跟著復職的丈夫一起被派往非洲,做起了專職的外交官夫人。多年海外旅居和在世界各地游歷的生活讓嚴歌苓的感情深沉、知識廣博,并且藝術觀念新穎。
嚴歌苓和勞倫斯一直都非常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因為忙,生孩子一拖再拖,錯過了最佳育齡。2004年,嚴歌苓的遺憾得以彌補――為了給劇本選景,她和陳沖無意中走進了馬鞍山的一所孤兒院。最后,嚴歌苓領養了只有3個月的小女孩妍妍。未來她將以女兒為原型寫一部結局幸福的小說。
2009年2月,嚴歌苓擔任編劇的《梅蘭芳》剛“下線”不久,由趙薇主演的根據她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一個女人的史詩》就開始熱播,這時,將她的小說改編成影視在圈內幾乎成為一種時尚。2009年11月,嚴歌苓的長篇小說《寄居者》一面市就引起轟動。2011年,她創作的《鐵梨花》、《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等被陸續搬上銀幕,取得的票房或收視率都高得驚人!現在,嚴歌苓還是好萊塢唯一華人女編劇。
不僅在事業上如日中天,嚴歌苓在家里同樣是位溫柔體貼的好妻子。結婚以后,丈夫就發現她是一個具有巨大同情心的人,嚴歌苓所有的女朋友都很信賴她,給她講她們遇到的麻煩和苦惱,而每個人講話嚴歌苓都一直傾聽,聽完后會認真地思考,然后給出力所能及的幫助。事實上,在聽的過程中嚴歌苓已經給對方很大的安慰,她說:“學會理解人家很重要,用英文的說法是‘你在他的鞋里面’。”久而久之,在純美國式家庭氛圍中長大的勞倫斯,也樂意跟嚴歌苓講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在丈夫快下班回家的時候,她通常會換上一件漂亮的衣服,把家里收拾得整潔而溫馨。舞蹈演員出身的她,身材不用刻意保持,永遠挺拔和適度,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美國女性很在乎先生送一個鉆石首飾,送一件裘皮大衣,那樣她們會很驚喜。嚴歌苓覺得最珍貴的卻是:看上一件東西,不必看丈夫的眼色自己就能買下來。“這比他哪天回來給我一件貴重的禮物更寶貴,因為我有自,有經濟獨立的權利。”
他們的聊天持續到很晚才結c。叔叔幫著佩收拾攤位,天色已暗,佩提議去一家新開的西餐廳里用餐,他請客。他賣那個烤肉賺了一些錢。佩住的旅店跟我們住的有段距離,他說他要回去打個電話,于是我們約好了一個小時后在那家餐廳碰面。佩后來遲到了半個小時才到,身邊帶了一個看上去很難判斷年紀的女郎。他說這是他女朋友。佩的女朋友有一頭蓬松發卷的長發,是當時港片里的女星常見的發型。癮君子,指甲涂得很紅。她跟佩一直在吞云吐霧,叔叔不抽煙,但他喝酒。他們點了一些酒,就是沒點啥吃的,好像一點兒也不餓。我給自己點了三樣:三明治、法式牛排,另一份具體是什么忘了。我是第一次吃西餐,因此把它們都吃得干干凈凈。總之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佩的女朋友笑起來嘴張得跟河馬一樣大。鄰座有人爭吵了起來,把一只酒杯扔到了我們這邊,但這絲毫不影響叔叔三人的興致。后來佩出去在外邊的電話亭打電話,過了一個小時還沒回來。他的女朋友便說我去看看。又過了半個小時,她也沒回來。叔叔終于擔心起來,讓我去探情況。我回來后告訴叔叔,佩和他女朋友都不見了。叔叔盯著一桌子的酒瓶,說:再等等。但我們最終等到餐廳打烊也沒等到佩,叔叔只好用自己的錢付了賬。這幾乎花了我們預用于游玩的數目的一半。那個夏天我和叔叔不得不在青島的海灘上閑逛了三天后啟程回家。第二天佩沒有在海邊賣烤肉,去他所住的旅店,所查問到的結果是昨晚他就離開了。叔叔理所當然地相當憤怒,盡管他并沒有當我的面表達出來,但我能感覺得到他情緒的惡劣。叔叔雖然看起來豪爽,但骨子里都記著事兒。從那時起到現在,他一次也沒再跟我提起過佩這個人。
然而有關佩這個人的記憶并未從我的腦海里消失。從叔叔的朋友中我能夠得知佩的一些情況:跟叔叔是大學時期的死黨,讀中文系,畢業后就跟大家失去了聯系;符合怪人的一切特征,不合群,左撇子,整日煙不離手。據說有人見過他戴著袖章,在深圳的交易市場里當保安,還有人說他炒股,炒房地產,賺了一大筆。但是這些叔叔根本不信,他嗤之以鼻,說:我還見過他在青島賣蛤蟆肉呢!佩當時賣的當然不是蛤蟆,叔叔故意這么說,顯示出他還記得當年的那么一件事。叔叔是屬于早衰的一類,還沒到四十歲頭發就開始發白,也逐漸變得健忘,可是對于重要的事情,他一向記得很清楚。叔叔不曾娶妻,我知道有一半的原因是我的緣故。他會煮飯做菜,而且手藝很棒。為了照顧我他犧牲了很多,所幸的是我一向懂事,在成長的過程中并沒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這是叔叔最喜愛我的地方。如果不是這樣,他半開玩笑地對我說,我當時把你丟到福利院不管了。
我七歲時成為孤兒。我的父親長期服用含鋰的藥物來控制情緒,但是有一天他終于忍受不住,親手掐死了母親。母親被殺的時候我正在另一間屋里睡午覺,是我的鄰居發現并報了警,她好心地把父親和母親送走后才回來把我叫醒。她告訴我,我的爸媽在外面有事,臨走前委托她照顧我幾天。她是個善良的女人,還讓她的寶貝兒子陪我一起玩。可是這種施舍終究是有限度的,幾天后她就把我送到福利院,安慰我一番后就走了。我在福利院度過了三個月的旋轉木馬般孤寂的時間。后來我唯一的旁系親屬就出現了。我看到叔叔的第一眼就意識到自己跟這個人有著某種聯系。他當時穿了一件綠格子襯衫,腳上蹬著一雙破舊的球鞋,柔軟的短發,戴眼鏡,很斯文。他問我名字我就告訴了他,然后他說,我是你叔叔。我問:叔叔是什么?他很認真地解釋給我聽。我說:我一直以為這個稱呼是一種很好吃的餅干。他聽完就笑了,摸摸我的頭說:你喜歡“叔叔”嗎?我看著他不說話。接著他就把我從福利院里帶了出去,拉著我的手。那時我認為他擁有全世界最大的手掌。
我的妻子在訂婚期的時候就催我從叔叔家搬了出來。她是一個與香奈兒、計算機、股票、購物、高跟鞋、飛機、洛杉磯〔紐約、倫敦、東京以及世界上其他一些難以列舉的大都市以及它們背后所代表的時間〕這一類事物相 關的女人。吃口香糖,喝葡萄酒,感到抑郁時會抽一點兒煙。她不想要孩子,做夢都不想。她認為生過孩子的女人會毀掉她身上原有的“圣潔感”--一種她所定義的比更可貴的品質。她和叔叔相互不喜歡對方,這讓我有時感到為難。結婚后我每周都會去叔叔家坐會兒,她很少陪我去,她的說法是沒有間。每次聊到她的時候我和叔叔的談話就像給下了凝固劑一樣,氣氛馬上變得很怪異。有一次叔叔跟我說:我早就有預感,這樣的女人不能娶。離了吧,再找一個樸實點的。我說:她不愿意。叔叔冷笑了一聲:我看是你吧,窩囊廢。我不敢應聲。我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直到把冰箱里的啤酒都喝光了。后來叔叔才說:你以后別來得這么勤了。我說這怎么行。他說:別擔心我,實話說吧,我打算娶個老婆。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說笑。我問他:已經有對象了?他點頭,說:下個月。下個月我們就結婚。
接下來我們得重新提及佩這個人的事情。佩竟然在叔叔結婚的前夕寄來了禮金和一張賀卡,快遞單上留有一份詳細的地址。叔叔不敢置信地把那張有佩的筆跡的卡片反復地端詳了好幾遍,他問我:他怎么會知道?我說:看來他沒忘了你。叔叔不以為然地笑笑,說:別開玩笑了,他早就應該把除他以外的人忘得干干凈凈。他停頓一下然后說:我自己也是這么做的。我表示反對:不,你一直還把他當朋友,還在關注著他。叔叔說你別亂說。我說:你騙不了我。叔叔看了我一眼,說:我不跟你爭這個。你現在比我魁梧,力氣比我大,懂的知識比我多。你現在覺得相較于我越來越有優越感了,是不是?叔叔自四十歲開始就有這樣一種哀怨的語氣。他一直試圖用這個來控制住我跟他之間愈發張裂的縫隙。我每次聽見就會氣憤地用指甲刮得沙發嘎嘎作響。第二天叔叔沒跟我打招呼就買了張火車票走了,那個虛無縹渺的地址跨了六個省份,一周后他回來,滿臉的疲憊和沮喪。未過門的嬸嬸以及她娘家的人高興得流下了眼淚,此前他們以為叔叔悔婚逃跑了,焦急得如同家中失了竊。叔叔重新挑了個舉行婚禮的日子,一切低調從簡,二十年以上的交情一律不請。婚前的單身夜叔叔和我把車開出城外兩百多公里,在野外的一家加油站停下加油,趁這段時間我們倆走出車子,在草叢中嘩啦啦地解放掉膀胱內的尿液。叔叔并不著急回去,他向我要一根煙。剛好只剩一根。我幫他點著,他開始笨拙地抽了起來,像含著一根棒棒糖。我是第一次見他抽煙。他還試著模仿我妻子抽煙時的一個怪異動作,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大笑之后陷人沉默,他把煙擰滅后對我說:咱們走吧。我說:你是認真的了?他說:當然,我不是哈利(厄普代克筆下的主人公),我不會跑掉。
我們凌晨兩點多才回到住處。叔叔洗完澡,再喝完一罐啤酒,就躺下去呼呼大睡。我卻徹夜未眠,用手機不斷地給一位在另一半球的朋友發短信。天快亮的時候我又洗了個澡,漱口,刮胡子,涂發膠,站在鏡子前試著伴郎的西裝。試了好幾款都不合意,最后只能選擇其中一種相對比較順眼的款式穿上,沒有再脫下來。過了一會兒叔叔起身,看到穿戴整齊的我,他呆了呆,問他是否睡過頭。我回答說沒有。時間才剛過七點。洗漱完畢叔叔到廚房里煮早飯,他做了山藥粥、煎蛋和涼拌萵苣絲。吃完早餐后打開電視,看了一段早間新聞,然后關掉,插上游戲機的連接線,叫上我一塊兒玩實況足球。這期間他的電話開始響了起來,但他沒接。估計是新娘打來的,我敢保證她想象不到她的新郎官此時在做什么。最終他手中的AC米蘭擊敗了我的巴薩,整整三次。完后他站起身來催促我:走吧,時間快到了。他說這話時甚至身上穿的還是睡衣。我幫忙給他穿好禮服,兩人急匆匆地走出門,我開車。叔叔在車上開始接她的電話,裝作語氣十分輕松。他說他已經在路上了,請不要擔心。為了讓她放心叔叔還讓我跟她打招呼。婚禮預定在一個度假村的草坪上舉行,我們到達時遲到了十五分鐘,主持人已經因為炎熱而脫掉了那頂可笑的小禮帽。叔叔從我身邊走過去,牽起了新娘的手,然后向大家點頭致意。妻子已經在來賓席上坐著了,不斷地朝我招手。她的神態讓我聯想起一只快樂的小山羊。我走到她身邊的空位置上坐下,問她: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高興?她奇怪地反問說有嗎。我便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不再說話。
宣誓完畢后叔叔吻了新娘。那個可憐的小女人已經哭得梨花帶雨說不出話來了。客人們喧鬧一番,接著擁擠著到臺前去分幾只蔥絲烤鴨。我坐著沒動,妻子給我拿了一份,我沒有食欲,就讓她吃了。我環目四顧,發現座位的斜上方坐著一位戴著墨鏡的人,我第一時間以為他是新娘那邊的朋友,可是越看越覺得熟悉。那人的臉偶爾朝向我這邊,但看不到他的眼神。過了一會兒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請他借步說話。他便跟著我走到一旁去。我問他:你怎么還是來了?這個人就是佩。他說我不知道,他盯著我的西服看了好久,接著說:我想跟你叔叔碰碰面。我說:他可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佩沉思了片刻,指著自己的肺的位置跟我說:我這里出了問題。我馬上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佩的頭頂幾乎全禿了,眼睛還是藏在墨鏡里,但能感覺得出他情感的變化。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說:我本來不想來,可是后來又臨時改了主意。我說:你該早跟我聯系才對。佩搖了搖頭,然后把話題轉到叔叔身上:他看起來精神不錯。我朝叔叔的方向看去,這時他正向我招手叫我過去。我說:是啊,他那套禮服是我親自給他挑的。佩露出了一絲笑容,說:但是你們不能老像以前那樣了。我嗯了一聲,像是張老舊的唱片卡住了碟。請來的一支管弦樂隊開始奏起了室內樂,其中莫扎特的四重奏是我安排演出的。周圍的人群仍然很熱鬧,蘇格蘭風笛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干皺的柿子皮傳到耳朵里。我看到叔叔正在向我走來。剛才叫你呢,他跟我說,你剛才在跟誰說話?這時佩已經悄悄地走開了。
佩跟我此前已經見過三次,第一次是我八歲的時候,這個不必再提;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最近幾年的事情。那時我剛跟前女友分手(叔叔很喜歡她),又辭了原先的工作,整個人都空了下來。叔叔建議我去外邊走走。于是我買了到濟州島的機票。我挑的住處無論是位置和價格都相當不錯,陽光充足,打開窗就能看見海灘上那些排列成隊的石頭。距住處東側幾百米就有一家酒館,也賣品類不多的韓國菜。酒館里常年有人,但不擁擠。每天都有生意可做,晚上十一點前打烊。我幾乎每天都去,一般是午后或者夜晚,喝了點兒酒后就在外面的橘子樹吊床上休息。佩那時也在酒館活動,但一開始我們相互不認識。他經常戴著墨鏡,身上老穿著貌似某個組織訂制的特別T恤,具有十足的神秘感。我每次去酒館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在酒館有固定的座位,靠窗的角落,一個人慢吞吞地喝酒、看報、玩手機。但真正讓我留意起這個人是那次他跟別人發生了爭吵以后。與他爭吵的另一個人戴了頂鴨舌帽,聲音蒼老,似乎跟他是相識。兩人坐下沒多久就語言不合,聲音逐漸增大。他說話時食指頻繁的動作令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人。后來他走出去抽煙,我也跟了出去,暗中觀察了他一會兒。我當時已經感覺他的身份越來越明晰,但我沒有任何舉動(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什么的)。又過了幾天,午后,我在吊床上讀書時,他卻出乎意料地過來跟我說話。他問我讀的是什么,我把書的封面給他看:羅伯特?穆齊爾的《沒有個性的人》。被人忽視的大師,他說,然后問我是否喜歡卡夫卡。我說:當然。我們聊起現代主義,尤金?奧尼爾、艾特瑪托夫和博爾赫斯。他認為蒲松齡也可歸人魔幻現實一類,而普魯斯特則與往大海里撒尿的老嫗無異。后來我們放棄了文學的辯論時,他問了我名字,接著自我介紹。我說:我認識你。他感到很驚奇:怎么可能!我說我上次見到你是在十多年前,他覺得更不可思議了,以為我在開玩笑。于是我問他是否在青島賣過穿山甲,并提及了叔叔的名字。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思索了片刻,說:啊,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小孩,你是他侄兒,你當時是多少歲來著?我回答:八歲。他點著頭,目不轉 睛地盯著我,我以為他要問我叔叔的事情,但他就是沒開口。我們那天的談話止于下午三點左右,有人來找他,他跟我說回頭再見。
第二天我去酒館,他比我晚到,徑直在我對面坐下。滿臉疲憊的神態。他說他今天就要走了,特地來跟我說聲。我問他去哪兒,他說了幾個南美國家的名字。我說:去這么多地方游玩得花費不少吧。他笑了,說:我可不是去玩的,是工作上需要。我問:什么工作?他指了指身上T恤上的一行英文字母說:就是這個。Hug the sea(擁抱海洋)---我覺得那是某個環保組織的標語。他告訴我它的確切名稱:埃斯佩蘭薩(西語:希望),本部在阿根廷,是一個倡導保護海洋生態的義務性組織。我從未聽說過這種類型的工作,便問了他幾個問題。他耐心地一一回答。他還跟我提及了在大海里的驚險經歷,那次他們幾個人困在距離秘魯兩百海里的小島上,還差點給鯊魚群吞了。就算講到最可怕的鏡頭時他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仿佛在談論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在這個過程中一共抽了六根煙,到最后一根的時候,他咳嗽了幾下,說:最后一個問題,問吧。我想了想,然后問他十多年前為什么不辭而別,這大概是我叔叔最想知道的問題。他愣了一下,開始猛地抽煙,他似乎也在思索著原因。之后他告訴我:那天晚上他父親去世了,死因是支氣管癌。他得知消息后心情一落千丈,急著回去奔喪;后來他才想起應該和叔叔告別,可是已經來不及。他問我:你叔叔還記著這件事嗎?我點了點頭。他沉默了一陣,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沒說。這時他最后一根煙也點完了,他站起身來與我告別。他轉身后我心想可能以后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了,可是他突然又走回來,問我要電話。我感到十分驚奇,把電話寫在一張紙上給了他。他接過去掃了一眼,然后放進口袋里。我會聯系你的,他說。
我以為他說的是客套語,可是沒想到半年后他果真來了電話。他說我想見你,問我在哪兒。當時我正在義烏的一家運輸公司工作。他問我能不能去杭州,我說可以,于是我們約好在杭州見面。重逢后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好像蒼老了五十歲:沒戴墨鏡,顯露出因缺乏睡眠而充血的眼球;頭發又硬又亂;胡子也沒剃,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狄更斯的晚年像。他見到我很高興,堅持要與我同游一趟西湖。我問他這半年來的情況,他的說法是有好有壞,但我能瞧得出肯定不輕松。我們邊走邊聊,他依舊有著很大的煙癮。他問我近來讀什么書,我說了圈內新興的幾個作家的名字,他臉上隨即泛起了一絲冷笑,說了一句:冒出來的必定遭到捕殺,而幸存者都在海底。我問他這句話的意思,他說這是他們之間流行的一個說法。他問我捕過魚嗎,我說少年時期捕過。一到秋天,水草鮮肥的甩灣子里就簇集著大量的魚群,光著腳丫站在石頭上,用特制的鉤狀魚叉,一叉一個準。以前鄉下流行著這種方法。他點了點頭,說:普通的魚有腮,它們在水里就可以呼吸,而鯨魚不是魚,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從海底里冒出來。這時捕鯨者的機會就來了。我說:他們是怎樣抓住鯨魚的?佩回答:也是用魚叉,威力奇大,裝在炮管里面,發射后能深刺進去,同時叉頭還能張開,牢牢釘住魚身。我說:你們的工作就是阻止他們捕殺?佩沒有立即回答,環視了一遍四周,嘆了口氣,說:這不是我們的工作,孩子,這是我們的義務。從他眼神里我看到了衰敗和無奈。我知道這就是他來找我的原因。他接著說:一個月前,我們幾個乘著船在南極海域碰上了日本的捕鯨船,我們試圖阻止,但最終失敗了。我說:你們有過交鋒?他搖搖頭,說:對方很有心計。船長笑瞇瞇的像個溫和派,根本沒跟我們正面對抗過。他使我們放松了警惕,然后趁機捕殺。等我們發現后已經來不及了。一條巨大的抹香鯨,大概頭部就有三輛卡車那么大。佩邊說邊給我象征性地比畫著。他們拖著它走了十幾公里,直到它徹底斷氣,海面上留下了一條橘紅色的彩帶。佩用了一個諷刺性的喻體。佩接著說下去:后來我們在海上又遇上了這群日本人。當時是晚上,我靠近他們船,要求上去談話。他們沒有拒絕。我登上他們的船后才發現他們在搞慶功宴。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給我遞來一杯酒,我把酒杯拍掉在地板上。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我說我要見你們船長。日本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陣子,那個偽善者才走過來,用生硬的英語請我到隔壁去說話。我們坐下后我直接就斥責他的殺戮行為,而他搬來了一套不知是自然主義還是禪宗的理論為自己辯護。那個日本人認為,在大海上遇見一只呼吸的鯨魚就像蘋果砸中牛頓那樣具有偶然性,這本身要具有時間、地點、行動元三者的一致。因此換個角度來說,鯨魚,包括世界萬物,都具有某種選擇死亡的傾向。我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辯解,憤怒地沖出去踢翻了幾張桌子,酒杯餐盤摔落了一地。他們幾個人要抓住我,我跑到甲板上,然后跳進海里。黑暗的海水冰凍刺骨。我的水性很好,沒多久同伴就把我接上船去。日本人用嘲笑回應我們,當即開足馬力揚長而去。毫無疑問,佩說,這次行動以徹底失敗告終。他用力地彈去手里的煙灰,以此來作為故事講述的結尾。他問我怎么看。我說我覺得他當時的舉動不夠理智。他說:有時候理智不由一個人決定。
這時候我們已經繞著西湖走了一圈。他走到一棵垂柳旁邊(手肘支在樹干上面〕歇息。此時我決定跟他說起一件事。我叔叔相當于我的父親,我說,你知道的。佩點了點頭。你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嗎,我問。佩回答說:你叔叔跟我提過。我說:我的親生父親直到我二十歲時才在醫院里死掉。在他生前我和叔叔每年都會去看他。他每次都坐在玻璃窗里面,身上穿著病服,頭發都剃掉了,表情看起來就像木偶戲里的角色。他認得我,還能跟我說話。后來他死了,醫院通知了我們,我們馬上趕到醫院,那次我們見到的是一具尸體。叔叔不讓我看他的臉,但我堅持掀開布條看他最后一眼。他的臉色灰蒙蒙的,像塑料。我和叔叔陪著他到殯儀館,最后他變成了一搓灰。人死后都得是那個樣子,我說。佩緊接著說:你父親知道她的過去嗎?我是指,你母親的逝世。我說誰知道呢,他一直是個糊涂人。佩不再說話,眼睛緊盯著湖面上的游輪。這時我突然向他靠上去,胸口壓住了他的肩膀。他感覺到了古怪,將頭向一側微微傾斜。他說你怎么了?我湊在他耳旁跟他說:其實真正殺死我父母的兇手是我。他驚疑地看我一眼,然后問我原因。我說:我父親,常年罹患著精神上的病癥。后來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每天要靠藥物來維持正常。而我母親則是給他服藥的那位。那天我把喂給父親的藥換成了別的東西,就這么簡單。父親發作起來,掐死了母親。當時我在另一間屋,清清楚楚地聽見母親的掙扎,但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佩打斷了我:這是惡作劇?我說:我不知道。是我母親讓我這么做的。她讓我演練過幾遍,并告誡我在另一間屋里反鎖上房門,無論如何也不要出來。佩說:你那時候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我說:結果都是她的安排。佩說:她甚至安排了你叔叔來收養你?我說:我不知道。佩不敢置信地搖著頭,他的食指又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他說:令堂真是個奇人。我看著他沒說什么。他又說:謝謝你跟我分享這個秘密。你叔叔知道這件事?我說:當然不會。
隨后佩和我停止了交談,因為我們都感覺肚子餓了。但我跟他都沒有一起聚餐的意思。我們走出景區,走進地鐵里。我要趕到火車站去,而他留在杭州跟另外一位朋友見面。我們最終在一處地鐵線的轉換點處告別。臨別前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腰間,說:孩子,再見。接著又說了一句:替我向你叔叔問好。這時我看到他眼睛里溢出了淚水。
之后過了幾年,我們再沒聯系過。然而叔叔結婚的消息,我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于是我按照上次他打給我時來電顯示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打通了,可是沒人接。我接著打第二次,過了很久之后才傳來一個女聲。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找佩。隨即她停頓了幾秒,我能聽見那頭她的呼吸。她說你等一會兒。她走開時高跟鞋敲地板的聲響。有一個男人在說話。兩人在交談。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在不斷地罵著臟話,確切無誤是佩的聲音。我以為他要來接電話,但最后還是那個女的,她跟我說對不起,佩不在這兒,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轉達的?我說我知道他在那里,讓他接電話。他認識我是誰。她說你搞錯了。我這時忍不住了,大聲跟她說:把電話給他!她卻突然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地說了一句:你們把他害的還不夠慘嗎?然后她掛了電話。
最后我不得已給他發了條短信,說明了我的身份和叔叔的婚事,并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很快就回復我:我明白了。謝謝!一切安好。我繼續發信息問他到時能不能來,他說他會考慮的。我說要是你能來,叔叔會很高興。但他沒再回復我。結果婚禮前夕叔叔收到了他寄來的禮物。我又給他打電話,這次是他接。我直接問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不來了?他沉默了一陣子,跟我說抱歉。他的聲音又比記憶中蒼老了幾倍。我問他上次那位女士是誰。他說是他女友。我問他現在在哪里、什么工作,他一概不打算作答。我說:你為什么總是一個人?為什么總是不肯跟別人分享你的生活?他在電話那頭開始拼命地咳嗽,很嚇人。我擔心了起來,你沒事吧?他平復之后安慰我:沒事,孩子。我不想麻煩你。我說沒人想要麻煩別人,只是要愛自己。佩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向我透露了一些他的情況。從他口中我得知他早已經離開了那個環保組織,又換了幾份工作,搬幾次家,現在賦閑在家里。他現任的女朋友養著他。我看得出他對這個事實感到痛恨和可恥。那時我已經隱約猜測到他的健康狀況出了問題,由于他那瘋狂的煙癮。但我沒問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會跟我在電話里聊這個。我說叔叔的婚期要延后了。他問為什么。我說他去找了你,按照你給他的賀卡上面的地址。他聽完不知是笑還是咳嗽,說:他為何這么笨!你應該攔著他。我說他壓根沒跟我商量,自己一個人悄悄走了。佩不再說話。我以為他離開了,叫了一聲喂,你還在嗎。他說在。緊接著是咳痰的聲音。我說等新的婚期定下來我會告訴你的。他說好,然后我們就結束了通話。
盡管后來我把叔叔婚禮的一切詳細信息都告訴了他,但我并不指望他能到場。不過最終他還是戴著墨鏡來了。他的樣子已經全變了,連我都幾乎認不出來,何況是叔叔。佩在叔叔找我聊天的時候閃到了一邊,他走路的樣子就跟鼴鼠差不多。叔叔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問我他是誰。我說是一個故交。叔叔并不信,但我立即把話題轉移開去,問他對這次婚禮的感受如何。事實上這場婚禮的形式以及程序都是我一手策劃安排的。叔叔用手拍拍我說干得不錯。我們站著聊了別的什么,披著白紗的新娘也走了過來,她個子不高,體態壯實,手中端著有香檳的盤子。新娘已經摘掉了頭上戴的花冠,臉上的妝剛才哭成了一團花。她興致勃勃地跟我們干杯。這時我回頭往妻子那邊看去,她不知什么時候跟佩坐在了一起。佩似乎說了什么正讓她笑得前仰后合。過了一會兒她甚至親手把佩的墨鏡慢吞吞地取了下來,端詳著佩的眼睛。佩一動不動地任她動作。我看著妻子,突然產生了一種要當場把她干翻的沖動。沒多久佩把墨鏡取回來戴上,又跟她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我端著酒杯走到妻子旁邊,在佩剛才的位置上坐下。我問她,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她奇怪地看著我說:不是你的朋友嗎?我說:沒錯。但是我的意思是,你們聊了什么?她笑了起來:我們在聊你啊。我說聊我什么。她用手指摸著下巴,做出思考的樣子,然后說:他跟我說了你八歲時吃西餐的模樣。他說你當時吃得像只猴子。她說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Saki
第一章
灰色的天空,被凌亂的電線將劃分成不規則的幾塊。
一群匆忙的上班族和三三兩兩的學生,再加上路邊一些無所事事的小混混,都被這個冬天寒冷的天氣打擊的沒有一絲生氣,不時還會吹來一些骯臟的塑料袋,故事就發生在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城里——豐宇。
夏野正在從家里出來,已經快8點了,其他的學生早已經在教室里K書了,他卻照例先去一間名叫“SK發型設計中心”的理發店,因為夏野是一個非常在乎自己形象的男孩,他皮膚不是很白,小麥的顏色,頭發有點長,一身Semir的衣服,那是他最喜歡的牌子的衣服。騎著最新款的山地車,嘴里哼著KIMI的最新單曲,夏野今天心情不錯。在經過一家飾品店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讓他心跳加速的女孩,她叫林菲,是夏野最好的朋友之一林強的妹妹,和夏野讀同一所學校,只是比他低一屆,夏野讀初三。林菲正在和她朋友季小夢買一種很夸張的耳釘,這個時間還沒去學校,應該也是和夏野一樣,都是無視學校規章制度的人。夏野呆呆的看著林菲,突然想起來還要去SK,就又騎著車子戀戀不舍地走了。
來到SK,雖然才早上8點,但是這里的生意已經很好了。夏野跟往常一樣先洗頭又做了自己設計出來的帥帥的發型,然后就坐在休息區翻看雜志,他在等人,等三個朋友——林強、齊玄和陳銘順。就在夏野很無聊的時候,他看見坐在第三個沙發上做發型的一個男孩,感覺好象在哪里見過。他起身準備去和那個男孩聊聊的時候,林強和陳銘順進來了,看見他們,夏野也沒去理會那個男孩,被林強和陳銘順拉著走出了SK,夏野問:“齊玄在哪?怎么沒來?”林強說:“玄玄先去學校了,他說有點事。”夏野哦了一聲,繼續走在上學去的路上。
來到校門口,看著用隸書刻成的“智宇中英文學校”幾個大字,夏野邪邪的笑了一聲,然后大步走進了學校。智宇中英文學校是豐宇市的一所私立學校,在這里上學的學生都是一些走在高校界前沿的人。
初三(11)班,夏野他們的班,這個班級是學校里最亂,但成績最好的一個班。剛來到教室門口,夏野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城》
Saki
第二章
教室里,齊玄正在和幾個同學大聲的吵架。林強走上前拉住憤怒的齊玄,一直拖到后操場。齊玄是夏野他們中年齡最小,也最沖動的一個,他有點胖,個子比夏野矮一點,有1米75左右,樣子很討人喜歡。林強問:“怎么了?又跟他們吵起來了?”這時候,夏野和陳銘順也來到了后操場。
齊玄坐在操場的石椅上,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夏野他們,原來是班里的李連希欺負張迪的時候,正好被剛進教室的齊玄看到了,李連希是11班里的敗類,以欺負老實的同學為樂,所以班里其他學生都看他很不順眼,齊玄更和他是死對頭。而張迪是和夏野他們走的比較近的一個女生,齊玄一直暗戀張迪,只是一直都沒好意思表白,今天看見李連希欺負張迪,也難怪齊玄會和李連希那一幫罵起來。
夏野抽出兩根“五星”煙,遞給陳銘順一根,因為林強和齊玄不抽煙。深深吸了一口,夏野說:“回去上課,這件事放學再說”。林強拉起齊玄,一行四人回到了教室。
李連希坐在位子上,看見齊玄進來剛想站起來,又看到夏野也來了,他又坐了下去。
夏野四個人的位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是這個班里的自由區。
“叮 叮 叮...開始上課”智宇學校獨特的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夾著教材走進了教室,她是一名40多歲的老資格教師,姓李,人很好,至少不會隨便打罵學生,一直都奉行心理教育。
人的承受力很強,但是不管是怎樣的人,他都會害怕孤獨,這是人的本能。
一天無聊的過去了,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夏野和林強他們來到了校門口,夏野手里玩弄著一根沒點著的煙,來來往往的學生一個個都對這四個人行注目禮,因為夏野他們是這個學校的里的頂尖人物,上課基本不學,但每次考試總是包攬年級前四名,這讓那些每天都苦讀的學生很是費解和嫉妒。
等了將近10分鐘,李連希和一幫小弟從學校里出來了......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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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夏野走上前去,將李連希叫到了附近的一片沒人的空地,林強、齊玄和陳銘順也走了過來,李連希的那幫小弟一看不對勁,早就先跑了,夏野也沒讓人攔他們。
沒有過多的廢話,“啪!”齊玄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李連希的臉上。李連希手動了動,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還手,夏野一臉陰笑的把手搭在李連希的肩膀上,說:“這只是你欺負我兄弟的一點小小教訓,以后在班里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個小弟就欺負別人,不然,會讓你知道什么是噩夢!”李連希身體一陣哆嗦,深深的點了點頭,對齊玄說:“玄哥,今天是我不對,以后有什么事,跟兄弟說一聲!”
夏野他們走了,留下還在發呆的李連希。不知道為什么,到第二天,李連希在班里向以前欺負過的同學一一道歉,并且保證以后會老老實實的。其他人不知道為什么他會有這樣的轉變,但是夏野他們知道,林強和齊玄相視一笑。就這樣,一場風波平息了,一個敗類了隨著這場風波老實了。
夏野曾經說過,當一個人被壓迫的時候,他應該學會反抗,而不是一味的妥協。
放學之后,齊玄和陳銘順一起去回家,夏野和林強在豐宇大橋上散步,林強和夏野認識了已經三年了,他們之間除了友情之外,還有一種近似于親情的東西,林強說過,夏野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就在夏野心里想那天在SK見到的那個好象很熟悉的男孩的時候,林菲和季小夢走了過來,林菲跟林強打招呼:“哥,你們去哪里啊?”林菲好聽的聲音將夏野的思緒拉回現實,林強說:“不知道,散散步。”林菲走到夏野身邊說:“我們要去找小夢的男朋友,你們要不要一起啊?”夏野說:“好啊,一起去!”
來到一間名叫“Saki時刻”的咖啡廳,見到了季小夢的男朋友——張天鑫。張天鑫也是智宇的學生,在初三3班。季小夢蹦蹦跳跳地跑到張天鑫身邊,一付小鳥依人的模樣。林強說:“你好!我是林強,林菲的哥哥。”“你好,我叫張天鑫,這位是夏野吧?。”張天鑫指著夏野問。“對,我是夏野,很高興認識你。”夏野說。季小夢和張天鑫在一塊聊天,夏野、林菲和林強在另一桌喝著飲料,林菲真的很漂亮,夏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夏野真的愛上了這個活潑的女孩。
晚上,夏野睡在床上給林強發了一條短信.......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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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強強,我是夏野,我想,我喜歡上菲菲了。”按了發送鍵,夏野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不一會,林強回復了信息“我早就知道了,我看得出來,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不反對你和她在一起的,夏野,其實,菲菲也喜歡你。”
放下手機,夏野才發現窗外的星星原來是那么亮...
第二天中午,夏野來到林菲的教室門口等她放學。高挑的身材,另類的發型,帥得讓人受不了的夏野永遠是校園里的焦點。“菲菲,陪我吃頓飯好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夏野對剛出來的林菲說。“好啊!”林菲笑著答應了。
來到“Saki時刻”,夏野手里捏著杯子,不知道該怎么說。店里放著潘瑋柏的《跟我走吧》,夏野鼓起勇氣:“菲菲,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雖然我知道這么突然這么說,你很難接受,但是菲菲,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林菲聽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是開心嗎?自己等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嗎?但是為什么還伴隨著淡淡的悲傷?“夏野,其實...我也喜歡你!但是,讓我想想好嗎?今天晚上我會給你答復。”
下午,夏野一直都在發呆,連林強他們叫他逃課,他都沒搭理,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放學后,夏野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邊的影像店放著周杰倫的《甜甜的》,就像夏野現在的心情一樣。連在垃圾桶里尋找食物的流浪貓都是那么可愛....
晚上9點,夏野收到林菲發來的短信:“夏野,我是菲菲,今天聽到你說喜歡我,我真的很開心,只是我怕這么輕易得來的愛情會不長久,但是我真的喜歡你,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夏野回道:“菲菲,以后我會好好對你的...”“小野野,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林菲竟然也將稱呼改成了“小野野”,這個“愛稱”讓夏野接近崩潰。對夏野和林菲來講,今晚注定是個失眠的夜晚。只是林菲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她明白,她和夏野的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二天早上,夏野早早的來到林菲的家門口接她上學,一路上夏野緊緊牽著林菲的手,淡淡的感覺就是一輩子了。
上課的時候,班主任帶著一個男孩走進了11班,“這是今天轉到我們班的同學,路小北......”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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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家看到這個叫路小北的男孩,所有人都驚訝都說不出話,因為他和夏野長得實在太像了!一樣桀驁不訓的眼神,一樣帥得讓人受不了,甚至連樣子都有幾分相似。路小北走到講臺前,說:“大家好,我是路小北!”班主任說:“小北,你的座位就在齊玄的旁邊,過去坐吧。同學們,這節課上自習”
夏野看著路小北,突然想起來,原來路小北就是那天自己在SK見到的那個好象很熟悉的男孩,他也明白了,對路小北其實不是熟悉,只是他和自己太像了,那是一種錯覺。夏野暗暗的握緊了拳頭,他下意識地感覺這個叫路小北的將會和自己有一段不平常的故事....
班主任離開之后,路小北突然站了起來,說:“這個班,以后,我是老大,記住!”“你算哪根蔥啊?找事是吧?”齊玄聽后激動的要動手,要不是林強拉住他,估計他的拳已經打在了路小北的臉上。但是,路小北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到的嗎?肯定的回答不是!“現在不承認我是老大沒關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知道,要有實力!”路小北一臉囂張的說。這時候,夏野發話了:“路小北,要做老大可以,只要你能把我逼出這個班,所有的人都會承認你是老大,你說的沒錯,要有實力,你,想做老大,也要有這個實力才行!”“你....!”路小北雙眼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好!你是夏野沒錯吧?你會明白什么叫實力的!”。說完,路小北坐了下來,齊玄也忿忿地坐下。
中午,林菲來到初三11班,夏野從班里出來,路小北也一起走了出來。林菲看到夏野后,開心的跑過去挽著夏野的手,但是,當她看到路小北之后,臉上出現了一絲恐懼的表情,然后竟然頭也不回了跑掉了。夏野站在那里,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肯定和這個路小北有關系!“你認識林菲?”夏野問路小北。“當然,而且,我和她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什么事?”“為什么要告訴你啊?用你朋友的話說,就是你算哪根蔥啊?”按照以前,夏野應該早已經和路小北打起來,但是,這時候的夏野卻出奇的平靜,因為他太在乎林菲,他明白武力不能解決這件事。夏野心里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里的低處,積成水洼,倒影出細小的痛來。此時的夏野,才明白愛一個人原來是會因為的她的每個細小的動作而受傷。
這時,林強走了過來,問:“夏野,怎么了?菲菲怎么走了?”
“強強,你跟我來,我有事問你。”.......
《城》
Saki
第六章
“菲菲和路小北什么關系?”夏野問林強。“我也不清楚,只是去年聽菲菲說過有個叫路小北的曾經追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路小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林強說。看來,是該和菲菲好好談談了。夏野心想。
我以為你會戀戀不舍的,但你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
齊玄和陳銘順這時正在學校的籃球場里打籃球,別看齊玄身材有點胖,但打起籃球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小玄,叫來那邊幾個人,我們來斗牛!”陳銘順一邊說著,一邊來了個漂亮的灌藍。“好!”....
夏野心情很差,來到了SK發型設計中心,這里的生意永遠都那么好。老板叫古攀,是個18歲的大男孩,只比夏野大一歲,夏野喜歡SK除了因為這里做的發型很好之外,也是因為和古攀比較聊得來,相同年紀的人總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語言。古攀更是把夏野當弟弟看,對他很照顧,他曾經對夏野說過一句話:懦怯囚禁人的靈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強者自救,圣者渡人。夏野也是一直都在這樣做。夏野在SK坐了一會就離開了,他真的沒心情做發型。
已經天黑了,偶爾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兩聲汽車的喇叭聲,在寒氣逼人的深夜里,因為太過寂靜,已經聽不出刺耳的感覺,只剩下那種悲傷的情緒,在空曠的街道上被持續放大著。此時的夏野就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小貓,很想回到那個曾經熟悉的窩,卻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即使找到了,也是不受歡迎的貓。心里悲傷的感覺,只有夏野和遺棄的小貓清楚。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夏野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總是來回盤旋著林菲和路小北的樣子。他們到底什么關系?又有什么故事?夏野感覺自己再想下去就要崩潰了,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
第二天早上,夏野比以往提前一個小時來到林菲家門口等她出來,坐在自行車后座,夏野吸著煙,看著灰色天空,幾只灰色的鴿子飛著,飛過自己灰色的心情。這時,林菲出來了.....
《城》
Saki
第七章
“夏野,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們邊走邊說,好嗎?”林菲打斷正要說話的夏野,夏野點點頭“嗯!”
早上的晨霧還沒消散,模糊的行人和車輛襯托出夏野現在悲傷的情緒,牽著自行車走在朦朧的霧里,夏野和林菲都沒有說話。走了很久,夏野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菲菲,告訴我好嗎?”“嗯...好的,這件事得從我小時侯開始說。其實我和路小北小時侯就認識,他家當時就在我家旁邊,所以小時侯我們經常在一起玩,那時候的日子真的很好,每天只知道玩,什么都不用想。但是人總是會長大,長大了就會有這樣那樣的感情隨之而來,有天路小北告訴我他喜歡我,我當時畢竟還小,對人沒有一點戒備心,就傻呼呼的和路小北走到了一起,接下來的日子也過的很開心,天天都和路小北粘在一塊。可是在我和他談了兩個月之后,我發現他竟然和黑社會有關系,我曾經勸了他好多次,讓他和那些人不要來往,但是他根本不聽,依然每天和那些人出去打架、鬼混,然后一個月之后他就搬家了,走的時候沒跟我說,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也隨著他的離開而結束了,沒想到昨天又見到他了。見到他的時候,我感覺很害怕,并不是怕他這個人,而是我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我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夏野,從那之后,我就覺得輕易而來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可是我真的很愛你,別像他一樣離開我好嗎?”林菲說完這些,已經滿臉都是淚水。“別把我和他比,他會離開你,他不珍惜你,但是我會,菲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但是這都已經過去了,以后我們好好在一起,我不會離開你的!”說著,夏野緊緊的把林菲抱在懷里。夏野溫暖的懷抱,讓林菲的淚水更加泛濫,她深深地點了點頭。
“你笑一次,我就可以高興好幾天,可看你哭一次,我就能難過好幾年。寶貝,答應我,以后不要再哭了,我會傷心的。”夏野輕輕的將林菲臉上的淚擦干“菲菲,閉上眼睛。”“干什么啊?”林菲疑問道。“你先閉上。”當林菲閉上眼之后,夏野毫不猶豫吻住林菲的嘴,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后來夏野才知道,這是林菲的初吻。他們微笑著說我們停留在時光的原處。
來到學校,林菲回班上課,夏野在學校的后操場給張天鑫打了個電話:“天鑫,我是夏野,你到后操場來下,我有點事。”.....
《城》
Saki
第八章
不一會,張天鑫匆匆來到后操場,“夏野,什么事?”張天鑫問。“幫我調查一個人,我們班的路小北,我要知道他這兩年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可以嗎?天鑫。”“沒問題,夏野,這件事交給我吧。”張天鑫自信滿滿地說。等張天鑫走了之后,夏野去了SK找古攀。
林菲正在班里看書,唐瑞軒走了過來,她也是林菲的一個朋友:“菲菲,外面有人找你,是個和夏野長得有點像的男生哦!”林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到可能是路小北。來到教室門口,外面站著的果然是路小北,林菲看來一眼,剛想轉身回教室,卻被路小北拉住:“菲菲,我是小北啊,兩年不見,你就忘了我路小北了嗎?”林菲說:“我們早就結束了,你還來找嗎?”“菲菲,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想跟你說幾句話,說完了我馬上就走,好嗎?”路小北說。
“菲菲,這個世界永遠存在這一些無奈,而這些無奈,你永遠無法改變。當初我也是被迫才離開的,之所以沒有跟你說,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傷心,我也討厭離別的滋味。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里的,即使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笑容,忘記了她的臉,但是每當想起她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菲菲,你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嗎?”路小北的眼睛不再是那種夏野般的桀驁不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讓人看不透的深邃。“也許你離開有你的理由,也許你是被逼無奈,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們都已經長大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何必要這樣放不開呢?我現在和夏野在一塊,我很幸福,我不能也不想對不起夏野。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那么多,我能給的也只有那么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里,有些人要進來,就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小北,放棄吧。”林菲堅定地說。路小北走了,林菲自言自語地說:“小北,希望你幸福...”
本以為念念不忘的東西卻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中被遺忘。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勁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這么忘記了。
夏野從SK出來,已經到下午了,走在熟悉的街道,卻看見了不熟悉的人,路小北......
《城》
Saki
第九章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云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云,沿街道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兩個注定相對的男孩又一次相遇。“夏野,我們能談談嗎?”路小北問。“好吧。”夏野冷冷地回答。他從內心排斥路小北,就像水排斥火一樣,注定是水火不容。
坐在Saki時刻,路小北表情凝重地說:“夏野,相信我和菲菲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夏野手里夾著煙,吸了一口,吐出煙幻化成一股悲傷。“我愛林菲!一直都是,雖然我不辭而別,但是我一直都是愛她的,請你把她還給我!”路小北激動的說。“你這是在求我嗎?如果不是,請你離開,如果是,請你也離開!菲菲愛的是我,我也愛她,你根本沒資格和我爭!愛不是東西,它是不說還就能還的,你懂嗎?”夏野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Saki時刻,留下滿是憤怒的路小北。
與時間相反的是眼皮上的重力,像被一床棉絮壓著,睜不開來,閉上又覺得澀澀的痛。光線像一把粗糙的毛刷子在眼睛上來回掃著,眨幾下就流出淚來。
出了Saki時刻,夏野來到學校,獨自走在學校的小湖邊,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是不安?是沮喪?還是悲傷?總之就沒有好的。還有更多悲傷的事么?那就一起來吧!視線里的一切被疊上一層透明的虛影,像失了焦的鏡頭。
這時,夏野的手機響了,“夏野,我是張天鑫,你要的路小北的資料我已經找到了,什么時候要?”“現在!”.....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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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夏野來到學校的小樹林,看見張天鑫正捧著一疊紙在那,“天鑫,怎么樣?查到什么了?”夏野問。“沒想到路小北這小子和黑社會有關系,他這兩年一直都在少管所,因為前年和一群黑社會分子一起打架,誤傷了一個人,后來被警察抓到,因為他年齡小,犯了事也輕,就送到少管所關了兩年,現在剛出來。”張天鑫說完,夏野點了點頭,他早就想到是這樣的。
也許是自己在乎的一些東西早就喪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吧,所以對生活,就不會再有失望。
林菲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整條安靜的街道,像消失了聲音,消失了溫度,消失了光線,消失了那些面容和動作,只留下悲傷的自己。心里的悲傷就好像是偶然發現在系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停了,想要重新撥出正確的時間,卻無法找到應該要指針停留的位置了,根本沒有辦法知道眼下是幾點,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時間在什么時候就停滯不前了。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路燈將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個很小的范圍。林強和夏野沒有目的地走著,“還有一個星期就到我生日了”林強說。“哦,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啊!”
林菲快到家的時候,看見黑影里有一個人,她心跳加速地準備走過去,那個黑影卻說話了“菲菲。”林菲仔細一看,原來是路小北。“哦,小北,有事嗎?那么晚了還沒回家啊?”林菲說。“沒有,菲菲,也許真的是我錯了,你和夏野很幸福吧?應該是這樣吧。從小你就喜歡和我搶東西,我哪次都讓你,這次我也讓你,我把我的幸福讓給你。你說的對,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你能給的也只有那么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里,有些人要進來,就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看來,要離開的是我。”路小北說完就要走了。
離開,讓一切變得簡單,讓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諒的理由。
林菲拉住路小北“小北,謝謝你!以后,做我的哥哥好嗎?”.......
《城》
Saki
第十一章
“菲菲,不用了,做你的哥哥,我會不習慣的。最后再說一次我愛你!一直在看著你呢,要幸福啊!再見了。”路小北的淚控制不住地流出來,然后轉身離開了。林菲還想說什么,卻被眼淚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像是吞下一枚刀片,劃痛了整個胸腔。
我們微笑著說我們停留在時光的原處,其實早已被洪流無聲地卷走。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的眼淚。心里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里的低處,積成水洼,倒影出細小的痛來。
時光好象是一條沒有終點的直線,它永遠不會停下來,永遠走不到盡頭。已經快到春節了,豐宇這個小城處處彌漫著過年的氣息。夏野這時正在和林菲散步,“小野野,快過年了,我們又要長大一歲耶!”林菲似乎已經從悲傷中走出來。“是啊,我們又要長大了....菲菲,你知道嗎?長大的過程就好象一群好朋友手拉手在街上走,一不小心弄丟了一個,然后不小心又弄丟了一個,走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區,周圍都是很陌生的面孔。”夏野邊說邊拿出煙點著。“也許是吧,但是我們都是要長大的。哎!小野野,你能不能不抽煙啊?”林菲皺著眉頭看著夏野抽煙。“你什么時候不叫我小野野,我就什么時候不抽煙了。好啦,好啦,以后少吸點就是了。走吧,菲菲,我們去看煙花。”
如果我們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時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邊聽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邊慢慢頷首。記憶里你神色緊張地把耳朵貼向我胸口聽我的心跳聲,然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夏野和林菲牽著手走在城河邊,天空是五顏六色的煙花,綻放出一大片的花火。夏野抱著林非:“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寧愿讓天空所有的星光全部隕落,因為你的眼睛,是我生命中最亮的光芒。”這時,他們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城》
Saki
第十二章
原來是林強和唐瑞軒,他倆怎么在一塊?“哥哥,你和軒軒?”林菲問。“呵呵。”林強滿臉通紅“其實,三天前我和軒軒談了。”“好啊哥哥,這么大的事也不告訴我們一聲,關系不鐵了,出去別說認識我啊。”林菲嘴上怪林強,其實很開心。夏野看到林強談戀愛了,心里也很高興。
就算分離的再遙遠,可是頭頂上還都會是同一片天空吧,所以,無論在哪里,我們都不會覺得孤單。
豐宇的早晨永遠冷清得讓人從心里感到悲切,路小北站在街頭,不知道該去哪里,他對林菲還是放不下,每每想到她,心里就像被無數的針無所忌憚的穿透,千溝萬壑的心臟表面,穿針走線般地縫合進悲傷。疼痛。是疼還是痛?有區別嗎?那些以前說著永不分離的人,早已經散落在天涯了。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悲傷,我們沒哭,可是眼淚流下來了。
路小北蹲在路邊,哭泣得像個孩子。我舍不得你,卻再也找不到理由把你留下,我以為你會戀戀不舍的,但你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就在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天空的鴿子,是你的寂寞比我多,還是我的憂傷比你多,剩下的時光,你陪我,好不好,這樣你不寂寞,我也不會憂傷。
總有一天我會從你身邊默默地走開,不帶任何聲響我錯過了很多,我總是一個人難過。
路小北站起來,擦干淚水,眼眶像是干涸的洞,恨不得朝里面揉進一團雪,化成水,流出來偽裝成悲傷。剛一轉身,就看見夏野那滿臉無害的臉龐......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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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路小北,跟我去個地方。”夏野不由分說地拉著路小北往前走。“夏野,你已經贏了,為什么還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路小北被拉著,卻不想掙脫,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是該恨這個叫夏野的男孩嗎?為什么到現在才發現,根本恨不起來。
夏野帶路小北來到一座小山坡,周圍都是很高的樹, 枝椏交錯著伸向天空。“就像是無數餓死鬼朝上伸著手在討飯”,這是夏野曾經的比喻。夏野找到一塊干凈的草地坐下,看著即將落下的太陽“路小北,很奇怪我為什么把你帶到這個吧?”“為什么,你想說什么”路小北也坐了下來。“每次我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都會來到這里,坐在這看著太陽落山。小北,你剛說我贏了,其實,對感情而言,沒有誰輸誰贏,選擇了,就不要怕受傷害。菲菲選擇誰,那是她的選擇。”夏野抽出兩根煙遞給路小北一根,自己叼一根點燃,朦朧的煙霧中,夏野有一種頹廢的美。“我知道,所以我并沒有說什么,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對菲菲,不要再讓她傷心了。”
人生,是一部看不懂卻被感極而泣哭得一塌糊涂的電影。那些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傷痛,那些以為永遠都無法消失的傷口,都會時間的手掌里,慢慢地得到撫平。
路小北吸了口煙,吐出一大片悲傷,就像是在電影院里不小心睡著,醒了后發現情節少掉一段,身邊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卻再也找不回來。
原來和文字沾上邊的孩子從來都是不快樂的,他們的快樂像貪玩的小孩游蕩到天光,游蕩到天光卻還不肯回來。
夏野的手機響了,是陳銘順打來的“夏野,到SK來一下好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說。”“嗯,好吧,等我一會。”....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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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夏野來到SK,不止陳銘順一個人在這,還有林強和齊玄。
“怎么了?有什么事?”夏野說著坐了下來。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沉默,“到底怎么了?說話啊!”“我和銘順要走了,去外面上學。”林強開口了。“為什么?在豐宇不好好的嗎?為什么要走?”夏野感覺自己快瘋了,兩個朋友都要離開了,他無法接受。“夏野,你冷靜點,不是豐宇不好,只是我們必須要轉學了,我要去千川,林強要去南連,后天就走了。”
長大的過程就好象一群好朋友手拉手在街上走,一不小心弄丟了一個,然后不小心又弄丟了一個,走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區,周圍都是很陌生的面孔。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不要長大,這代價太大。”夏野坐在SK,長大,好象連自己也丟了。“夏野,強強他們走了,你還有我啊。”齊玄已經哭得滿臉淚水,他同樣舍不得失去朋友。
就算分離的再遙遠,可是頭頂上還都會是同一片天空吧,所以,無論在哪里,我們都不會覺得孤單。
“夏野,你們都要長大,你是個男人,一定要承受住該承受的!”這時古攀走了過來“不管離得有多遠,以后的日子,你們都不會孤單。”
晚上,夏野和林強他們在一塊吃了最后一頓飯,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夏野醉了,真的醉了,一直拉著林強和陳銘順的手說“不要走...不要走...”。可是真的能不走嗎?
如果我們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時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邊聽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邊慢慢頷首。
這時,林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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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林菲來到夏野身邊,看著喝醉的夏野,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哥哥,你真的要走嗎?”林菲也哭了。“菲菲,哥哥走了以后,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夏野好好的在一起,也別總和爸媽吵架,你也長大了,知道嗎?”林強說。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悲傷,我們沒哭,可是眼淚流下來了。離開,讓一切變得簡單,讓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諒的理由。
林強和陳銘順走的那天,夏野沒有去車站送行,他和路小北是一種人,都一樣是討厭離別滋味的人。夏野一整天都沒有出門,自己躲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做。聲音像是水池的塞子被拔起來一般,旋渦一樣地吸進某個看不見的地方,剩下一屋子的寂靜。滿滿當當的一池水,放空后的寂靜。其實夏野就像是一只貓,像貓一樣孤傲,一樣自戀,一樣的依賴自己的朋友,夏野本身就是一個矛盾。
我和傷口一樣,像個孩子,倔強的不肯愈合。
但是我們都忘記了,那些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傷痛,那些以為永遠都無法消失的傷口,都會時間的手掌里,慢慢地得到撫平。
第二天下午,夏野一個人在街道走著,暗黑色的云大朵大朵地走過天空,沉重得像是黑色的悼詞。就這樣站著,好象也只有這樣站著,才能讓心里悲傷輕一些。暮色像是墨水般傾到在空氣里,擴散得比什么都快。路燈將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個很小的范圍。回家吧,悲傷的孩子,生活還在繼續。
新的一天開始,班主任又帶了兩個陌生的人進了教室....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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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這次轉來的是一男一女,男孩很高,他說:“同學們好,我叫韓允浩,以后我們就是同學了,這個是我姐姐,韓冉。”“大家好,我是韓冉。”韓冉長得很可愛。“好了,你們先回座位,我們下面上課....”
韓允浩的個子真的很高,所以座位被安排到最后一排,和夏野坐在一起。“你好同桌,我們做個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啊?”韓允浩剛坐下就和夏野打招呼。“夏野。”夏野冷冷的說,他還沒從失去朋友的痛苦中走出來。
那些以前說著永不分離的人,早已經散落在天涯了。
一整天夏野都在被這個韓允浩的聲音圍繞著,很奇怪,原本悲傷的情緒似乎也輕了一些。更有意思的是,原來韓冉和張迪從小就認識,所以兩個都很活躍的女生相聊甚歡,在一起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時間過得很快,又放學了,夏野和林菲一起走出校門,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和夏野的心情有點格格不入。“菲菲,強強走了,以后,我好好照顧你。”夏野看著林菲的雙眼,心里的傷好了很多。“嗯!小野野,只要你不變心,我永遠都愛你!我知道,我還不夠好,我很害怕你會被別人搶走,你對我太好了,好得有時候我覺得你做什么都理所當然。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樣。”林菲緊緊抱著夏野,好象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牽著你的手,閉著眼睛走我也不會迷路。那是可以讓我潸然淚下,讓我用一生去交換的笑容。
路小北此時正坐在Saki時刻,喝著他最喜歡的摩卡咖啡,而夏野最喜歡的卻是百事可樂。濃濃的咖啡喝進嘴里,品出淡淡的悲傷,小北很喜歡一個人喝著咖啡看小說。手里捧著一本叫《城》的小說,心里卻在想著林菲,但已不再是憂傷,而是深深的祝福。我們都忘記了,以后的歲月還有那么漫長,漫長到我可以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
這時韓允浩和韓冉走進Saki時刻,當他看到路小北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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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韓允浩走到路小北身邊坐下,“小北。”路小北抬起眼一看,吃驚程度不亞于韓允浩。因為路小北這幾天都沒有上課,所以今天韓允浩轉到11班上學的事他并不知道。“允浩!你怎么到這來了?”路小北看著韓允浩,心里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卻是想逃避的情緒。
原來韓允浩是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弟弟,而這個黑社會老大就是路小北兩年前跟的那個老大,所以小北和韓允浩很久之前就認識了,只是后來因為路小北被抓。兩年后從少管所出來的路小北決定重新開始,所以就一直沒有和韓允浩再聯系,沒想到今天在這又遇見了他。
人生,是一部看不懂卻被感極而泣哭得一塌糊涂的電影。心臟像冬天的落日一樣,隨著路小北突然下拉的嘴角,惶惶然下墜。
夏野送林菲回到家之后,又來到了那個小山坡。太陽快落下了。想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是有一桶冰塊,一塊一塊地吃到嘴里,融化成淚水再從眼里流出來。流出一大片悲傷。林強和陳銘順的身影一直在夏野心里徘徊,揮之不去。那些久遠到昏黃的時光,像是海浪般朝著海里倒卷而回,終于露出尸骨殘骸的沙灘。夏野站在原地,悲傷在腳下生出根來。
朋友總是為你擋風遮雨,如果你在遠方承受風雪,而我無能為力,我也會祈禱,讓那些風雪降臨在我的身上。躲在某一時間,想念一段時間的掌紋。躲在某一地點,想念一個站在來路也站在去路的,讓我牽掛的人。林強,朋友是一輩子的,即使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會在你身旁,有地獄我們一起猖獗。
夏野喜歡站在這片山坡上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一副一副奢侈明亮的青春,然后淚流滿面。
丟掉手里第四個煙頭,夏野轉身離開山坡,回家的路上,經過Saki時刻的時候,隔著巨大的落地窗的玻璃,看到了路小北和韓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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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正在夏野郁悶他們兩個為什么會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齊玄打來的。“夏野,現在有空嗎?來陪我喝酒嗎?我在 全民自戀 酒吧,”“好吧,我正就去。”夏野心里也煩,正好和齊玄一塊喝酒,所以也就沒理會韓允浩和路小北,直接去了“全民自戀”。
時間仍在,是我們在飛逝。我們微笑著說我們停留在時光的原處,其實早已被洪流無聲地卷走。
夏野和齊玄兩人喝了將近20瓶啤酒,都有點醉了,視線里的一切被疊上一層透明的虛影,像失了焦的鏡頭。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出全民自戀。天已經黑了,身后那一大片天空,心好象也隨著浮云被夜風吹到遠處,只留下空殼,盛滿悲傷。夏野閉上眼,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的眼淚。
送齊玄回到家之后,夏野也回家了,走到巷口拐角的時候,突然從暗處走出一群人,一群痞子,其中一個染著黃頭發的小流氓走到夏野身邊說:“小子,有錢嗎?借給哥們花點。”夏野雖然喝醉了,但是心里還是知道自己遇到搶劫的了。“沒有!滾一邊去,你們這樣讓我很鄙視你們!”夏野不害怕,即使對方有5、6個人。“小子,你找死!”黃頭發一拳打在夏野的臉上,夏野看著從自己嘴里流出的血,心里有股壓不住的火,他最恨別人打他臉。夏野一腳將黃頭發踢倒,其他的同伙一看同伴受傷了,紛紛拿著鋼棍圍了上來,其中一個人一棍打了過來,夏野躲了過去,但是卻沒有躲開那個黃頭發的刀子,一刀桶在了夏野的胳膊上,接著后背上又挨了一棍,夏野終于撐不住昏了過去。隱隱約約中好象聽到那群人中有人叫“龍龍”這個名字,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整條安靜的走廊。消失了聲音。消失了溫度。消失了光線。消失了那些面容和動作。
夏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里了,身邊坐著齊玄、古攀和哭得眼睛都腫了的林菲。“夏野,你醒了!還哪不舒服嗎?”林菲握著夏野的手問。“沒事,我沒事了,菲菲,別哭了,眼都腫了。”“夏野,究竟怎么回事?”齊玄一邊倒水一邊問夏野。“送你回家之后,遇到了幾個搶劫的,然后就打起來了。對了!我爸媽不知道這事吧?”夏野雖然平時吊兒郎當的,但他卻是個孝子,他不想讓家人為他擔心。“放心了,我已經給阿姨打過電話了,說我家人都出差了,你這幾天在我家住。”齊玄端著一杯水遞給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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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野接過齊玄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感覺舒服多了。“你知道那群人是誰嗎?”古攀問。“不知道,不過里面有個黃頭發,還有一個好象叫龍龍的吧。”夏野不肯定的說。“我知道是誰了!”齊玄突然說“你說的黃頭發和龍龍可能是同一個人,叫黃小龍,這肯定就是夏野家附近的那一群小流氓干的!夏野,你安心在這養傷,這件事交給我吧”說完,齊玄就匆匆地離開了醫院,向學校走去。
“攀攀,跟著玄玄,別讓他出什么事,他太沖動。”夏野對古攀說。“好的,你放心吧,我這就去。”說著,古攀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夏野和林菲兩個人,夏野看著林菲哭腫的雙眼,心里一陣疼痛。疼痛,疼還是痛?這有區別嗎?“菲菲,對不起,我又讓你哭了。”夏野摸著林菲的臉,好想把她捧在手心。“笨蛋!當時你不能給他們錢嗎?或者你跑啊,干嗎要和他們打?幸好你沒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辦啊?”說著說著,林菲哭腫的雙眼又流出了淚,她在乎夏野,就像在乎自己的生命一樣。
你笑一次,我就可以高興好幾天;可看你哭一次,我就能難過好幾年。心里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里的低處,積成水洼,倒影出細小的痛來。
記憶里我們手牽手看著煙花,然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齊玄來到學校后,就把能找到的朋友全部聚集起來,大約有50多人。前一分鐘操場還是空得像是可以停得下一架飛機。而后一分鐘,像是被香味引來的螞蟻,密密麻麻的學生從各個教室里涌出來,黑壓壓地堵在操場上。“兄弟們!別吵了,夏野讓人打了,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這件事可能是黃小龍他們干的,愿意去報仇的,就跟著我去,不愿意的,我齊玄也不勉強。”齊玄對著這一大群人喊。“玄哥!我們愿意幫夏野報仇!”50多個人無一例外,全部拿著鋼棍和齊玄一起走出學校。豐宇市的治安很差,即使50多個人拿著棍走在大街上,也沒有人上前過問。
暗黑色的云大朵大朵地走過天空,沉重得像是黑色的悼詞。
這時在夏野的病房里,來了一個本不應該在這里出現的人.....
《城》
Saki
第二十章
路小北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夏野和林菲后愣了一下。“夏野,菲菲。”路小北說著走到病床邊。“菲菲,我想喝可樂,幫我買瓶百事來好嗎?”夏野對林菲說。“嗯,我這就去給你買。”說完,林菲走了出去。“其實,你不用把菲菲支走的。”路小北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我還怕你把她搶走呢,說吧,你有什么事?”夏野拿出煙點了一根扔給路小北一根,雖然醫院禁止吸煙。“我沒什么事,只是聽說你被打了,所以來看看你罷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夏野還是那么排斥路小北。
這個世界永遠存在著一些無奈,而這些無奈,你永遠無法改變。
齊玄帶著人找到了黃小龍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一個飯店里喝酒。齊玄讓兄弟們在飯店外面等著,自己走了進去。齊玄走到黃小龍身邊,拿起一個啤酒瓶,往桌子上砸了下去,“黃小龍!夏野是你打的吧?”齊玄一把拉起他。黃小龍一看對方就一個人,而自己這邊有五個人,仗著人多也不怕。“沒錯!那個叫夏野的是我打的!怎么了!?”黃小龍一眼輕藐地看著齊玄。但是他沒想到,齊玄雖然個子不高,又有點胖,可是他打起架來,卻是夠狠。“好!承認就好!跟我出來!”齊玄拉著黃小龍就往門外走,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一起跟著走出飯店。出來之后,黃小龍傻眼了,他更沒有想到外面還會有那么多人等著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齊玄等人拖到了一個沒有人的死巷里。“兄弟們!給我打!”齊玄說完首當其沖,一腳把黃小龍踹倒,后面的人也一擁而上。灰暗的死巷里,傳出一陣陣的慘叫聲。五分鐘之后,黃小龍五個人已經被打的滿身是血。“別打了,別打了...”黃小龍睡在地上大聲喊到“其實是有人讓我們打夏野的!”齊玄一聽,拉著黃小龍的領口問:“說!他媽的是誰!”
也許是自己在乎的一些東西早就喪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吧,所以對生活,就不會再有失望。
這時林菲手里拿著一瓶百事可樂走進了病房.....
《城》
Saki
第二十一章
路小北看到林菲回來,站了起來,說:“夏野,菲菲,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嗯,菲菲,送送小北。”路小北聽后笑了笑,剛才還害怕自己搶走林菲,現在又不怕了?林菲把可樂遞給夏野后和路小北走了出去。夏野看著路小北離開的身影,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陰笑,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就放桌上了,他原本就不是想喝,只是想找個借口先讓林菲離開。“菲菲,現在還好嗎?夏野對你好嗎?”路小北看著自己曾經深愛的人,心里百感交集。“我很好,夏野對我也非常好。”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醫院門口,路小北這時感到時間原來過得這么快。“菲菲,回去吧!我走了。拜拜!”說完,路小北就走了。中間他和夏野到底說了些什么,沒有人知道。
我們都忘記了,以后的歲月還有那么漫長,漫長到我可以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愛人將以一個故人的身份睡在記憶的墓穴里。
愛情使人忘記時間,時間也使人忘記愛情。
黃小龍原本還不想說出指使他的人是誰,后來被齊玄又一頓暴打,終于招了出來:“是..是你們班上的李連希讓我打的!他說打了夏野之后,就給我錢。不過這不關我的事啊!你們放過我吧!”齊玄聽后,想起了前一陣曾經和李連希有過矛盾,本來以為這事都過去了,沒想到這個小人現在竟然對夏野玩陰的!扔下滿身是血的黃小龍五個人,齊玄又帶著那一大群人回到了學校。他要去找那個小人,李連希。
暮色像是墨水般傾到在空氣里,擴散得比什么都快。天又黑了下來,暮色四合。各種各樣的燈在醫院小區里像深海的游魚般從夜色中浮動出來。夏野看著窗外的燈,心里又有那種說不出來的悲傷,似乎那種悲傷的情緒從出生就一直扎根在他的心里,然后發芽,開花,直到茂盛。
第二天中午,齊玄來到醫院,剛進病房就對夏野說:“夏野,告訴你個好消息!”....
《城》
Saki
第二十二章
“什么好消息啊?你還能有好消息?”夏野笑著問齊玄。“打你的人找到了!就是黃小龍他們,而且,這不單單是搶你錢這么簡單!是有人指使黃小龍這么干的,你猜猜是誰?”齊玄說著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吃了起來。“有人指使?他是誰!?”夏野感覺有一股火正從身體向外爆發。“是李連希!”齊玄說“而且,他已經讓我擺平了!”
這件事過去之后,李連希好象從豐宇消失了。后來夏野聽說,李連希一家都搬到外地了,走的時候,好象還是用擔架抬走的。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勁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這么忘記了。
早上八點,夏野從家里出來,剛出門嚇了一跳,下雪了!整個豐宇全部被白色覆蓋,就像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傷口,但是不管你怎么遮擋,傷口卻還是依然存在的。好幾年沒下這么大的雪了,夏野走的滿是雪的路上,緊了緊領口,向SK走去。
雖然下著漫天大雪,但是卻絲毫不影響SK的生意。夏野走進去,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坐在休息區和古攀聊天。“夏野,傷好了嗎?不再休息幾天了?”“早好了,再休息幾天我會憋瘋的。”這時,林菲蹦蹦跳跳地走進SK,因為地上有雪,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了,夏野急忙上前扶住她,摸著她的頭發“笨蛋,不會好好走路啊?摔倒了怎么辦?”“誰笨蛋啊?你嗎?”林菲笑著挽住夏野的胳膊。跟古攀道別后,夏野和林菲走在上學的路上。雪真的很大,天真的很冷。夏野緊緊地抱著林菲,好想把自己的溫度全部給她。
風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搖搖晃晃,成為我命中最美的點綴,看天,看雪,看季節深深的暗影。
路小北這時也在看雪,但是和夏野的心情卻截然不同。如果愛不曾來過,如果夢不曾碎過,如果心不曾疼過,那么我,是否還是你認識的我?凡世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快樂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澗,在風里,在我眼前,汩汩而過,溫暖如同泉水一樣涌出來,我沒有奢望,我只要你快樂,不要悲傷...曾經也有一個笑容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還是如霧般消散,而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條湍急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的聲音,就成為我每日每夜絕望的歌唱。好象就是Saki說的那樣,悲傷逆流成河...
夏野和林菲剛走到學校門口,夏野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喂,我是夏野,你是誰?”...
《城》
Saki
第二十三章
“野野哥!我是夏莎啊,還記得我嗎?莎莎啊!”電話是夏野的堂妹夏莎打來的,她從9歲的時候,就跟著爸爸媽媽去外面上學,那年夏野11歲,到現在已經六年了。“啊~!莎莎?真的是你嗎?你終于想起來給哥哥打個電話了,小丫頭,現在在哪啊?這幾年還好嗎?”雖然天下著雪,但是夏野感覺自己的心很熱很熱。“是啊,哥哥,我明天就回去了!回豐宇,記得去接我啊!”掛上電話,夏野臉上出現一絲微笑,畢竟六年沒見的妹妹就要回來了,他真的很高興。林菲看著夏野笑了,她心里也沒來由地高興起來,但是卻有一絲悲傷,說不出的悲傷。
那是可以讓我潸然淚下,讓我用一生去交換的笑容。
路小北站在雪地里,任憑大雪落在身上,好象還是不如心冷。這時韓冉走了過來,看見雪中的路小北,心里一陣說不出的疼痛,疼還是痛,這有區別嗎?當年路小北跟著韓冉的哥哥混的時候,韓冉就喜歡路小北,只是那時路小北喜歡的是林菲,所以一直沒有接受韓冉。“小北,冷嗎?”韓冉看著路小北悲傷的眼神,心里的疼痛似乎就要扎根了。路小北轉過頭看了一眼韓冉,說:“心已經死的人,是不會感到冷的。”“小北,振作起來好嗎?就像以前一樣,那個驕傲的路小北!林菲她已經不值得你愛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執著呢?”悲傷的小北,和傷口一樣,像個孩子,倔強的不肯愈合。“冉冉,你不懂的。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里的,即使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笑容,忘記了她的臉,但是每當想起她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寂寞的人總會用心的記住在她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所以我總是意猶未盡的想起你,在每個星空墜落的晚上,一遍一遍的數你的寂落。明知你心里沒有我,也永遠做不到你想要的那個,卻不由自主讓你看到最真實的我,掩藏住受傷的我。小北,我會等你的。說你執著,我又何嘗不是呢?對不起,我愛你。
漫天的雪花似乎要把整個豐宇覆蓋成悲傷的白色,就像葬禮的挽歌。教室里,夏野看著窗外....
《城》
Saki
第二十四章
暗黑色的天空,襯托著慘白色的雪花,但是夏野的心情不錯,想起來就要見到六年沒見的堂妹,夏野的嘴角又升起一絲微笑。
我看到生命從我頭頂飛過去時投下的斑駁深邃的暗影,沙漏翻過來覆過去,千重鶴又燦爛的開了一季。我知道又過了一年了。很多事情也改變了。
路小北也坐在教室里看天,我懷念過去的你,懷念我留在單車上的十六歲,懷念曾經因你的一陣微笑而激蕩起來的風,夾著悲歡和一去不在回來的昨天,浩浩蕩蕩地穿越我單薄的青春。明亮。傷感。無窮盡。每當我看天的時候,我就不喜歡再說話。每當我說話的時候,我卻不敢再看天。菲菲,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就像兩條平行線吧,永遠沒有相交的那一點。
我只是騙了她兩年,她卻騙了我一輩子。
這時韓冉看著路小北的臉,思緒漫天紛飛,就像是窗外的雪花。你也有你的驕傲,你的自尊,你不應該為了某個人把這一切都放棄掉。小北,我可以抱你嗎?寶貝...今生的遺憾,和你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和你這樣擦身而過,你變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寧愿和你是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因為一旦相交,過了那個點就會越離越遠。那么我會哭得不成樣子。
為什么要痛苦地忘記一個人,時間自然會使你忘記。如果時間不可以讓你忘記不應該記住的人,我們失去的歲月又有什么意義?
第二天一大早,夏野就來到豐宇的車站接夏莎,本來是要叫林菲一起來的,不知道為什么,林菲好象心情很不好,冷冷淡淡地拒絕了。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看到一個很像印象中夏莎的女孩出現了...
《城》
Saki
第二十五章
夏野走上前,問:“你是夏莎嗎?”女孩瞪著漂亮的大眼睛說:“是啊!你是野野哥吧?!”“嗯!莎莎,你終于回來了!”說著,夏莎一把抱住夏野的脖子,夏野對這種親昵的動作有點不適應,但終究是自己的堂妹,而且六年沒見,夏野也抱了抱夏莎,然后拿起夏莎的行李,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夏莎不停地問夏野這幾年發生的事,只是一直沒有松開夏野的手。“哥哥,這幾年你有沒有談女朋友啊?”夏莎晃著夏野的手問。“嗯,有啊,你現在有嫂子了,叫林菲,有空帶你見見啊。”夏野想起林菲就一臉幸福。夏野只聽到夏莎“哦”了一聲,卻沒有看到她眼中深深的悲傷。
如果我們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時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邊聽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邊慢慢頷首。千溝萬壑的心臟表面,穿針走線般地縫合進悲傷。像是在電影院里不小心睡著,醒了后發現情節少掉一段,身邊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卻再也找不回來。像是路燈跳閘一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被漆黑吞沒干凈。
林菲這時正坐在家里,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是喜歡看著天空發呆。心里似乎有點痛,說不上是在痛什么,只是痛罷了。是因為夏野的妹妹來了嗎?但那只是他的妹妹而已,而我又在悲傷什么?天空的鴿子,已經不再孤單,成群結隊地飛著,只剩我還是憂傷的。林菲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她想走走,不然會被悲傷活埋的。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從你愛上一個人那一刻開始。一恍神,一剎那,我們就這么垂垂老去。那憂傷和悲傷的的人,哪一個比較可憐呢?不知道是不是在翻譯的時候,都會把悲傷和憂傷這兩個詞統一地翻譯成Sadness ?
夏野和夏莎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夏莎突然停了下來:“哥哥,你要不是我的哥哥,我會和你談的...”夏野愣了一下,拍著夏莎的頭說:“傻丫頭,亂說什么啊!我這輩子注定就是你的哥哥。”夏莎牽著夏野的手,眼中的悲傷似乎就要流出來:“我知道,我都知道,哥哥,讓我抱一下好嗎?”夏莎伸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夏野。這時,林菲正好走到夏野的家門口,看到的卻是夏野抱著一個女孩,眼淚像是忘了關掉的水閘,那一刻都涌了出來。林菲轉身,頭也不回地向遠方跑去....
《城》
Saki
第二十六章
這時夏野也看見了林菲,他推開夏莎,追了上去。“菲菲!那是我妹妹夏莎,你別誤會啊。”夏野緊緊抓住林菲。“我沒誤會,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說著,林菲掙脫夏野的手,徑自走開。夏野沒有再追上去,他知道現在說再多只會更解釋不清。我以為你會戀戀不舍的,但你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
林菲獨自走著,心里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里的低處,積成水洼,倒影出細小的痛來。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悲傷,我們沒哭,可是眼淚流下來了。就在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林菲蹲在路邊,哭泣得像個孩子。原來和愛情沾上邊的孩子從來都是不快樂的,他們的快樂像貪玩的小孩游蕩到天光,游蕩到天光卻還不肯回來。
林菲拿出手機,給夏野發了一條短信:“小野野,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為了你的幸福,我退出!”看著手機,林菲的心疼得已經碎了。沒有區別的疼痛。我愛你,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棄一切——包括你!不一會,夏野回復了信息:“菲菲!我不能沒有你!那只是我妹妹而已,你知道我愛的只有你啊!寶貝,別離開我。”從來沒有求過人的夏野,現在苦苦求著林菲不要離開,只是因為他太愛她!還有更多悲傷的事么?那就一起來吧!林菲看完夏野的信息就關掉了手機,她不知道夏野到底打了多少次。如果我從沒遇見你,如果我從沒愛上你,如果一開始我沒堅信,也許我就不會是現在是這個自己。
這個世界上最凄慘的事情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認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然后有一天,不再相愛了,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
雪停了,卻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拍打著林菲瘦弱的身體,她不想躲,也許讓雨淋著會少一點傷心吧。林菲蹲在路邊,用胳膊抱著瑟瑟發抖的身體,一個無助的孩子。可這一切又是誰的錯?是夏野嗎?但是他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林菲的事,他愛她。是林菲的錯嗎?但她為了自己愛的人放棄了所有,包括自己的幸福。愛情,就是這樣的矛盾。
這時,路小北正跑著找地方避雨,突然看到林菲一個人蹲在路邊淋雨,臉上都是水,不知道是雨,還是淚。“菲菲,你在這干嗎?快跟我走,別淋雨了,會發燒的!”說著,拉起哭泣的林菲進了Saki時刻。林菲趴在桌子上,只是不停地哭。“菲菲,發生什么事了?是夏野嗎?他做了什么?”路小北看著哭泣的林菲,心里像是被無數的針一點點地刺透。
路小北把林菲送回家之后,就來到夏野經常來的那個小山坡,然后拿出電話:“夏野嗎?我是路小北,到山坡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城》
Saki
第二十七章 大結局
夏野去小山坡之前,給齊玄打了個電話,說不去陪他喝酒了,要去山坡有點事。 十分鐘后,夏野撐著一把鮮紅色的雨傘來到小山坡,傘的顏色就像血一樣,紅得要滴出來。夏野依然是那種桀驁不訓的表情,卻掩飾不住眼中深深的悲傷,他恨他自己,恨自己傷了林菲的心。“小北,找我有事嗎?”夏野看著一臉毫無表情的路小北問。“夏野,菲菲哭了,為什么?”路小北憤怒地看著夏野。夏野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路小北。“夏野,你真該死!你不知道林菲她在乎你嗎?”說著,路小北一拳打在了夏野臉上,夏野沒有想到他毫無預兆地就出手。路小北的拳很硬,夏野地嘴角溢出血,緊接著,路小北又打了一拳,但是這次夏野沒有躲,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里的。路小北依然沒有停,拳頭暴雨般地打在夏野的臉上,身上。夏野只是站在那里讓他打,沒有躲,沒有還手。